第164章 罪魁祸首
“老师！”
余曦拎着刚买的菜走进俞暄然的住处，后面跟着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它是一只导盲犬，叫做lucky。
lucky一进门，就直奔俞暄然，在他的脚步边蹭了蹭，俞暄然蹲下摸了摸它金黄色毛发，轻声道：“回来了？”
lucky冲他汪汪地叫了两声。
余曦看向摆满障碍物的大厅，最后把怜悯俞暄然身上，“老师，晚上咱们煲粥喝好吗？”
俞暄然没有搭理她。
余曦不在意，把菜放冰箱里一一摆好，然后走向大厅，站在俞暄然旁边，“老师，明天……我们去医院一趟吧？我爸爸认识一个专治眼科的权威医生，有二十多年的临床经验，让他帮你看看，说不定你眼睛有恢复的希望呢！”
俞暄然闻言，摸着lucky的手顿住了，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哪怕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用了！”俞暄然拒绝道。
“老师，你去看看吧！”余曦蹲到俞暄然旁边，握着他的手乞求道。
俞暄然直接挣脱出自己的手，没好气道：“我不想再一次经历绝望，我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余曦听后，身形一僵，眼神受伤地看着俞暄然喊道，“老师……”
俞暄然摸了摸lucky的脑袋，拿起导盲牵引带吩咐道：“lucky，回房间！”
lucky很听话，带着俞暄然回了房间。
望着俞暄然的背影，余曦愧疚到极点，红着眼睛直掉眼泪。
只要俞暄然的眼睛一天看不见，她将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错。
真正让俞暄然双目失明的罪魁祸首是她，是她先后两次将他推入危险之境。
如果那一次她没有坐上俞暄然的车，俞暄然就不会因为要送她回家而特地为她绕了那条被交警封锁的路而走上了那条黑暗的道路。
她其实是知道的，那天俞暄然心中有气，想多陪陪何嘉，是不想送她回家的，她也知道自己打车回家更快，可她偏偏鬼迷心窍，非要在何嘉和俞暄然中间插一脚。
那场车祸后，他们三个都被送到了医院，她没什么事情，一直守在昏迷不醒的俞暄然旁边。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说他只是皮外伤，并没什么大碍，第二天会没事的。
当时她听到医生的话后，放心了许多，也没有让医生帮他做全身检查，就是那一次的疏漏，埋下俞暄然的眼疾的隐患。
那场车祸表面看似无碍的俞暄然其实受的内伤也是致命的视网膜受损，如果不及时治疗容易引发视网膜病变损伤，损伤时间越长，越难治愈，渐而久之，可能产生失明的后果。
到了美国做交流访问后，俞暄然每天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对劲，睁开眼时，脑袋晕乎乎的，一开始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要等好一会，他的视线才会渐渐地清晰。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用脑或者用眼过度导致的，连接一个星期都是如此，他开始害怕了。
他去医院看医生，做了全身检查并做了眼B超检查，结果出来前，他每天要在这样殚精竭虑、患得患失的惶恐中醒来。
当检查报告出来时，医生面色沉重地对他说，他的眼睛因颅脑神经受伤严重导致视觉神经受损，情况不大乐观，建议尽快进行手术治疗，越拖越久，成功率越低。
俞暄然问道：“现在做手术成功率有多大？”
“50%。”
“如果手术失败了，会怎么样？”
医生犹豫了半响，如实道：“会双目失明！”
俞暄然闻言，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50%的机会，就像硬币的正反面。
可在疾病面前，就算机率再大，谁也无法绝对保证就会成功，八成的机会很大，依旧有人死在手术台上，更何况是五成的机会呢？
“俞先生，作为医生，我有必要提醒你在病情恶化之前尽快手术，降低手术风险，另外，我希望你能积极乐观点，你的手术机会不算低，我曾见过手术成功率只有二成却成功的例子，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医生鼓舞道。
俞暄然点点头，表示会继续配合医生的治疗。
自从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俞暄然经常想起何嘉，想在做手术前再见她一面，于是，他便偷偷地从美国回到何嘉身边。
短暂的一个星期的团聚，让俞暄然更坚定决心手术不能失败，他不想往后的人生只能在脑海里回味何嘉的一颦一笑。
回到美国，他主动联系了医生希望尽快安排手术，可在手术前，余曦无意的行为加剧了俞暄然视觉神经的损伤，视网膜严重脱落让他直接成为一名盲人。
*****
俞暄然在美国访学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请了相处两个月的学生们吃散伙饭，那餐散伙饭发生的事情就像一位学生录制的视频记录的那样，喝醉了的俞暄然心心念念着何嘉，并为此做出了令人感动而又啼笑皆非的事情。
在那之后，学生们散了，但余曦还在他的住处没有离开。
俞暄然醉意已散，让余曦早点回去，自儿个去浴室洗澡了。
等他出来时，余曦正坐在二楼客厅的地面上，桌上摆满了罐装啤酒，也不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而伤心到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地步。
俞暄然上前拿走她手中的啤酒，“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
余曦闻言，眼眸悲伤地望着俞暄然，低头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然后抬头望了他一眼，“老师，我不想回去！”
俞暄然望着她一眼，把手上的啤酒放到桌面上，转身道：“你明天还有课，早点回去休息，走吧！”
见俞暄然要回房间换衣服，余曦忙不迭地站起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速度，从后面抱住了俞暄然，双手紧紧地抱在他的腰不放。
俞暄然身体彻底僵在原地，心脏剧烈一颤，紧紧地蹙着眉头。
“老师，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不，是爱你，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何嘉少一丝半毫！自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疯狂地爱上你了，为了能来到你身边，我放弃了美国这边读研的资格，考了S大的研究生，我放下了女人的矜持主动追求你，我还……”
余曦的话还没有说完，俞暄然直接掰开了余曦放在他腰上的手，转身看向她，愧疚道：“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答应你爸爸带你，也不该把你留在身边！”
“为什么？”余曦红着眼眶望着俞暄然质问道，“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对你的喜欢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何嘉她没那么好，她不值得你倒追她，更不值得你死心塌地地爱着她八年，她根本就不懂得你的好，她配不上你……”越往后说越觉得委屈，情绪也变得越激动。
俞暄然心平静和地听她抱怨何嘉的各种不好，然后不急不缓道：“她的好我懂就可以了！”
余曦闻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俞暄然看得也极其不是滋味。
“老师，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却放不下你，我该怎么办？你是一名教授，有没有一节是关于遇到真爱该怎么做的课？”
余曦几近奔溃道，对于一个爱得不能自拔的人来说，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爱而不得。
俞暄然没有回答，忧伤地望着窗外，夜色很静谧，月色很柔和，却因为眼前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显得孤寂而又凄凉得可怕。
“老师……”
余曦拉着俞暄然的衣角，抬起梨花带面的脸，楚楚可怜道：“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试试，如果……”
余曦话语未毕，俞暄然看着她轻轻地摇摇头。
余曦见状，心仿若被掏空了一般，“为什么？我如此低声下气地乞求你，我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对你而言，我给你的或许只是一次开始的机会，对何嘉而言，却是不可原谅的背叛，任何人可以背叛何嘉，唯独我不能！”俞暄然眼神坚决地盯着余曦，一字一顿道。
“我哪里不如何嘉了？我身世比她好、我学识才、貌也不差她一丝半毫！我不信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不信这世上除了何嘉再也没有人值得你动心！”
余曦歇斯底里地哄道，“只要是个男人，总有抵不住欲望和诱惑的时候，我不信你与我独处时对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今晚余曦说的话远远超过俞暄然对她包容的底线了，看在她喝醉的份上，他不和醉鬼计较。
俞暄然眉宇充满着怒意，不悦地看着余曦，“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有关于她喜欢他这件事，他从来没有想给过她机会，他对何嘉的爱已经足够明显了，他不想摊开说是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既然现在她已经开诚布公了，等她酒醒了，他会找她说清楚的。
“我不！”余曦语气坚决地拒绝道，突然抱住了俞暄然。
俞暄然条件反射地推了她一把，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余曦摔倒下，额头磕碰到了玻璃桌上，有些青肿并泛起了血丝。
余曦摸了摸额头，撇着嘴，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看向俞暄然，委屈道：“你推我？”
俞暄然见状，头疼极了，实在受不了，无奈之下，蹲下身问道：“疼？”
余曦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活该！
不过，俞暄然这句话当然没有脱口而出，反问道：“那我送你去医院？”
余曦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俞暄然拿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然后给她的室友打电话，打完电话后，对余曦道：“那走吧！”
“抱抱！”余曦对俞暄然伸出手，撒娇道。
俞暄然头更疼了，对余曦的印象变得更加不忍直视了。
如果是何嘉对他这样撒娇，他一定乐此不疲地接受，如果是其他人对他这样撒娇，那便不是撒娇，而是作死。
余曦现在就在消耗他对她为数不多的好印象！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疼，一个是自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俞暄然冷声道。
余曦闻言，扁了扁嘴，面露不情愿之色，可看到俞暄然带着愠色的眼眸，吸了吸鼻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头晕！”
活该！
俞暄然又默道了一句，长叹了一口气，连衣服也懒得换，穿着休闲睡衣，扶着连路都走不正的余曦下楼梯（备注：住处是复式两层！）
下楼梯的过程中，余曦望着俞暄然笑得跟傻瓜似的。
俞暄然的心情岂能一个累字了得！
下到最后几层时，余曦从突然吻了俞暄然的脸颊，俞暄然紧紧地皱着眉，一脸吃惊地望着她。
余曦撒娇道：“背我好不好？”
俞暄然怒道：“安分点！”
余曦不悦地皱着下巴，大力地甩开俞暄然的手，不悦地吼道：“你又吼我！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以为我不会生气！”
说完，摇摇晃晃地自己下台阶，脚下一踩空，条件反射地拉住了俞暄然的手臂。
毫无防备的俞暄然被她生拉硬扯着，然后两人就这样从楼梯滑下。
俞暄然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台阶上，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余曦的身子直接倒在地板上，后脑勺一阵吃痛，躺了一会，见俞暄然没有起来扶自己，偏头看了一眼，看向俞暄然的脑袋正好磕在台阶上，身子一动不动的，她的心剧烈而又不安地跳动着，眼睛的瞳孔一点点地放大，被恐惧和不安填满，眼泪倏地簌簌而落，跑到俞暄然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老师……你别吓我啊？”
俞暄然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余曦害怕极了，“俞暄然，对不起……我不过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你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其实没醉，我只是……只是试探你……”
试探他会不会趁她不备时占她便宜、试探他在不在意他……
余曦捧起俞暄然的脑袋，后脑勺湿湿的，看了一眼颤抖着不停的手，湿淋淋的血，鲜红色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余曦害怕极了，慌慌张张地去找手机，找到手机后，颤抖着手，惊悚地看着手机，脑袋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打给谁，眼泪不停地掉……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余曦如见到救命稻草般跑去开门，当看到是她室友时，抱着她哭成一团。
她的室友看到她满血的手，瞪大了眼睛问：“Where did you get hurt?”
余曦摇晃着脑袋，重重地抓着室友的手，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不是我……我……不是有心的……”
室友诧异地盯着余曦看。
余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俞暄然所在的位置，室友见到倒在血泊中的俞暄然，气道，“call 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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