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叶孚的抉择

　　封渊等了一会，依然没见叶孚开口，便又道：“叶叔，你难道就对这一切没有一丝留恋吗？十五年啊，我们十五年的心血，这一走很可能会拱手让人。

　　还有就是回去之后，我们又该是何种身份，你名义上虽是座前长老，但毕竟十几年都不曾回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而我，从来都未踏入复中一步，只怕到哪里难有容身之处，更何况还有安氏和姜义大人盯着，我能否回到那里还都是个问题。”

　　叶孚也有想过这类问题，但是却只是稍微略过，没有封渊想的这么多，现在听封渊一一道来，他还真觉得有些可惜，更有些不公平，

　　不过这种可惜与不公平无关自己，只关封渊，隐隐有些猜到封渊心中在想着什么，只不过，他依然不愿多往这方面去想，还是觉得按照再造者命令行事比较简单一些，也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开口劝说封渊道：

　　“你要是不说起，我还真没想过这些，确实康居城这边的分舵是你我二人一手发展起来的，现在就这样撒手了确实有些不舍。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我都是在替再造者办事，分舵本来也就是替人家建立的，现在人家想要如何安排也是人家的事，我们作为听令者听令也就行了。

　　至于我们回去之后的事情，我想再造者也不会少我们的，毕竟复中也是有规矩，更何况你我这些年的苦劳也不算少。”

　　复组织的成员，这是封渊一直背着，但却又不想承认，现在更想立刻就去掉的身份。

　　听叶孚提起，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然后才道：

　　“再造者，又一个头领，又一个主人，我甚至与他都未曾谋面，就凭一道命令，他便要将我们辛苦十多年的成果都要拿去，真是不甘心啊。”说着依然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将头低了下来不在说话。

　　叶孚和封渊共事了十几年，对于封渊，叶孚还是有所了解的，见封渊这样，知道他心中肯定没听进去自己所说了，也知道自己继续劝说也改变不了他的打算，在封渊和再造者命令之间权衡了一番之后，他还是选择了站在封渊这边，道：

　　“大人，我们共事十多年了，不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既已选择了离开伊循城，又不愿完全听命再造者，自是有你自己的打算，你应该说出来。我是个愚钝的人，你这样要我猜我也猜不到。”

　　封渊听此依然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明确的道：“叶叔，十几年来，我从未违抗过再造者的命令，可是这次我不能就这样听令，我不能直接回疏勒去，我得先回康居城。”

　　叶孚听封渊这么说，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封渊想要回到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康居分舵去，便点了点头，道：“你决定吧，反正从来都是你做安排，我听你安排就是了。”

　　封渊原本以为叶孚会不同意，想都没想过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只以为他还是不清楚自己的打算，便道：“叶叔，康居城是我们的根基，我是要拿回我们的东西，只有握紧这份力量，我们才有立足的资本。”

　　叶孚虽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还是点了点头，心中很欣慰封渊能向自己说出他心中正真的打算，道：

　　“我知道，其实我也有猜到，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罢了。我都这把年纪了，真的不想在面对什么抉择了，只希望你不要很快让我在你和再造者之间做出选择。

　　总之......还是那句话，我听你安排就是了。”叶孚本以为在封渊和再造者之间自己无法做出选择，可是没想当封渊真的说出这一切的时候，他却很轻易的偏到了封渊这里，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好受，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再造者。

　　封渊感觉这是叶孚说过的最明白的一句话，但也是叶孚不该说的话。以他对叶孚的认识，他是不可能违抗再造者的命令的。

　　现在突然改变，又是让封渊多了一层疑惑，依然想要问明白，道：“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无所求之人，你做这一切总该有个理由吧。

　　想最初，你以复的长老身份邀我加入你们，我以为是你是需要扩充你的实力，可是结果啦，你却做了我的随从，而且一直也真的像个随从一样照顾我，甚至让我都习惯了这一切，若不是偶尔有命令传达，我甚至都要忘了我还是你的下属。

　　在安氏威胁我的那段时间中，你更是为我差点搭上了性命，这让我实在搞不清楚都是因为什么，只能猜测你是被再造者握到了软肋，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为他卖命，可是从你一直对再造者的态度来看，我这个猜测好像也并不成立。

　　这十几年中，我也未见你回疏勒去，也未见有什么人专门来此找你，看你似乎比我还单薄，如我猜的不错，你我建立的这个分舵也该是你全部的依托，可是为什么再造者让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连眼都不眨一下，这真的让我想不明白。”

　　在封渊这里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在叶孚这却连问题都算不上，不过听封渊问起，叶孚还是解释道：“那又有那么多的原因，也就是因为活着，活着总该做些事情吧，我走到了这里就做这些事情罢了。”

　　封渊听了一脸的不相信，叶孚继续道：“其实我和你一样，生来就是奴隶，只不过我一开始并不在安氏而已。起初我是另一个部落的人，后来因为我的主人被安氏征服了，我这才又转做了安氏的奴隶。

　　不过都是为他人辛劳而已，主人姓什么其实对我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再后来，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就莫名的脱离了安氏，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被告知是旧主人的后人救了我们，这个人便就是再造者，说是要带我们光复部落，然后便安排我们一边劳作，一边习练仙术。

　　我也是因为练术较快，便被一层层加上了头衔，但其实实际生活和往日差别不大。直到后来我被派到了伊循城中，我这才有机会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才有机会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一直到现在，说真的，我已经很满足，有时候我都在想我是否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封渊反问道：“满足？太多了？难道你就从来没觉得这一切本就该是你应得的吗？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生来就不该是他人奴隶吗？”

　　叶孚摇了摇头，道：“以前做奴隶的时候没时间，也想不起来去想这些，等到有时间去想的时候已近古稀之年，也懒得去想了，反而觉得平平淡淡最好。

　　我原本最希望往后的日子都能如这十几年一般，但现在看来这希望似乎是破灭了，哎，不想这些了。”

　　叶孚不会说谎，这点封渊心中清楚，现在他能这么说，封渊便彻底放下了心来，知道至少在康居城的事情上他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至于以后的事情他现在也没空计较，只能先走一步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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