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莫言的见识

　　“父亲。”莫淹说道，然后又拱手一拜，没有立刻说话，等莫诺转身看了一眼之后，莫淹才又继续道：

　　“天下事，向来都风云难测，父亲何必要这么悲观啦。想先王还未称尊之时，九黎族疆域还没轩辕族广阔，后来几族争雄，先王独大之后才一步步扩大了九黎族疆域，到如今达前所未有之境。

　　眼下九黎族虽是一族独大，强盛无比，但终究物极必反，登顶绝峰之后也就只能往下走了。父亲现在何不换一种思路，将眼光从西边往东，往南面看看啦。

　　我们今时今日的处境确实尴尬，但也不代表就一定没有转机，说不定今日寄人篱下的尴尬局面在将来某一天反而会变成我们的优势。”

　　姜义听着，心中掠过一丝担忧。他常和莫淹姜义讨论他们这一些人的归宿，所以莫淹的想法他基本清楚。

　　现在姜义听莫淹说到了这里，自是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也清楚这些想法和莫诺一直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莫诺肯定不会同意。

　　只怕是莫淹说出来会激怒莫诺，赶紧抬起头向莫淹看看，想要示意莫淹别再说了。

　　莫淹注意到了姜义的示意，不过这次他却没有理会姜义，反而是将目光又看向了莫诺，叫了声父亲，想要得到莫诺的准许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莫诺见此既没有制止莫淹，也没有示意莫淹继续说下去，伸手拍了一下莫淹，将目光看向了姜义。

　　姜义不想看到他们父子之间在此发生不愉快，见莫诺看向自己赶紧开口道：“族长，二公子欲和族长讨教天下之事，族长本该耐心教导，只是今日族长安排了要事，这些就此打住，先回族府要紧。”

　　莫诺听此想了想，转头看看日头，道：“应该还有时间吧，既然说起来了，你也说说，好多年都没好好听你们议论天下之事了，我现在真想好好听听，不知道如今天下到底与那时有多少差异。”

　　姜义见莫诺心态平静，听此有些心动，只是他依然担心莫诺身体，先是开口询问道：“族长，你身体才有好转，只怕是不宜过度费神。”

　　莫诺听了摇摇头道：“该有十多年，二十年的时间了吧，恍如一场大梦，犹如身体被恶魔占据了一般，什么都不能自抑，

　　我现在只记得自己不是在唠叨就是在指责，该做的事情却没做过一件，现在突然轻松了，再理族中之事确实有些生疏。只是不管怎么说，我是族长，总该听你们说说，总该了解一下吧。”

　　姜义听此心中难受，正犹豫间，莫淹抢先开口了。莫淹道：“父亲，孩儿知道父亲旨在重返楼兰，诛灭反贼报仇雪恨。我等上下一心，也绝不敢有半分违抗。

　　只是孩儿不得不说父亲是有些心急了，还望父亲能听孩儿一言，先将重回族地之事放一放，消除彦知威胁才是当务之急。要是蚩尤依然让我们在这里落足，或许不用多少年，报仇雪恨不说，开疆扩土也有很大可能。”

　　姜义听着不知道莫诺反应，抬头看了一眼莫诺，正好莫诺也将目光转向了他。莫诺知道姜义心中依然有顾忌，正好借莫淹让姜义放下心中防备，便抬手让姜义先别说话，示意让莫淹说完。

　　莫淹继续道：“如今九黎族疆域辽阔，蚩尤又不愿分封天下划疆治之，无论天南地北大小事务一律都汇集越都受理，致使春令秋不达，秋令到第二年春也不一定能开始执行，至于令行成效反馈基本形同虚设。

　　经这些年积累，九黎族内其实已混乱不堪，如此下去必有奔溃之时，到那时候域中是何局面谁也说不定。

　　九黎族北方这一片有洪乾管理，成效甚好。蚩尤欲独揽天下，到三十年期限，必然忍痛要卸去洪乾域北族长之职，要是如此一来，洪乾所统一零散部落必然重覆往日模样，七零八落。

　　那么北方大地除极地族与反贼魏然就属我们最强了，如若到时域中生乱，我们只要交好极地族，必然能大有作为，得居如此沃土，报仇复族反手之间。

　　如若三十年期限到，蚩尤依然命洪乾统御北方，不卸去洪乾域北族长之职，就不能平彦知等一批功臣对族长之职的惦念。

　　现在各人都欲封一地而为一族之长，勾心斗角已是愈演愈烈，到那时洪乾再续域北族长之职，各人争做族长之意必然会推向明面，如若那时蚩尤不能合理解决，域中局面有变便是可期之事。

　　只要我们能够求全耐心等待，必然会有蚩尤出面收拾的时候，到时无论是何局面，对我们都没坏处。”

　　莫诺肚量小，虽说也羡慕这里的土地肥沃，但却没打过要据之为己的主意。现在听莫淹如此说，心中只一时激动，很快便就冷静了下来，心中只道那不过是天方夜谭，对自己的一时激动不由的冷笑了一下。

　　不过与此同时他却也有些欣慰莫淹有此胆略，转过脸来盯着莫淹不放。莫淹注意到才停了下来，只以为父亲又要发作责骂自己，微低着头先等待父亲开口。

　　莫诺见此并没有责备莫淹什么，反而显得很有耐心，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莫淹之后道：“淹儿，你抬起头来。”莫淹听此抬起了头看向父亲，莫诺继续道：

　　“淹儿，如若我族未有内乱，听你这一番见识，父亲真的很欣慰，也很为你骄傲，只是今非昔比，我们自己是居人篱下，终究受他人所制，就不要做这非分之想。

　　免得时间一久，大家都忘了自己身份，连我们自己都以为我们是他人下属。

　　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是我沙漠族的子孙，漠河之西才是我们的家园，这里不是，你说的哪里也不是，可不能因为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就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们是沙漠族王裔，不是九黎族的属族，将我们这些人带回我族故地才是你们的使命，而不是在此处渐渐消磨意志，别到最后真的成为了蚩尤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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