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雀展翅飞
不讨喜？
凌无衣出口问他的时候，凌无极顿觉懊恼，方才在正殿的时候他就不该说出“不讨喜”的话来。
他故作轻松道：“怎么会不讨喜呢？你全身上下我都欢喜。”
凌无衣身形微顿，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仍旧是风华绝代，通身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未有不妥。
两人到正殿的时候，凌光和叶荆已经在桌边坐着等候了。见他二人甫一进来，叶荆笑道：“无极，与长乐相处的可好？”
凌无极兀自给凌无衣拉开了张椅子，跟着坐到了她旁边，回道：“自然是好的，我还给她取了新名字，叫凌无衣，不错吧？”
叶荆疑道：“无衣？为何要取此二字？”
知子莫若母，一旁的凌光嗤笑道：“你这小子是欢喜姑娘家不着衣物，便取名无衣，可有问过公主的意愿？”
叶荆惊诧地看向面色淡然的凌无衣，随即又怒道：“无极，你取此名将公主置于何地！”
凌无极摸了摸鼻子，道：“母亲懂我，可这次是真的猜错了，儿子可没有起一点肮脏心思。我巴不得我家乖徒儿多穿几件，免得教人看一眼都占了便宜。”
叶荆却道：“不行，不管你本意如何，此名要改。长乐，你意下如何？”
凌无衣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了蜷，迎上凌无极略显期许的眼神，轻声道：“我信师父。”
叶荆哑然，凌无极便笑开了。
凌光伸手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一拍，不容置疑道：“用饭！”
即便是在大明王朝异姓王和长乐公主在场的情况下，凌光的气势依旧凌驾于众人之上。
她敢爱敢恨，嫉恶如仇，一身侠骨，当年在江湖上盛名已久，人称“朱雀仙”，也有人为了顺口加一“子”，便成了“朱雀仙子”。一是指她明艳动人，又喜着一身红袍；二是指她性格孤傲好强，便如那百鸟之王，高不可攀。
朱雀展翅飞，翎羽似虹霞。凌光之美，就美在一份艳丽动人，气势凌人上。
玄机门作武评的先生也曾说过，在凌光年轻的时候，江湖上未能有一个女子与其相提并论。她是名副其实的朱雀仙，在她的衬托下，所有的侠女天骄都要黯然失色。
用过饭之后，叶荆带着大明王朝随行的一众达官贵人离开了白玉京。凌光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好脸色，但却是一路送到了正殿外，远望一群人的身影消失在峰回路转处。
凌无极和凌无衣回到小院时，已是午后多时，游龙不请自来，占了他院中唯一的一把藤椅。
那把藤椅是凌无极专门让人从山下镇里捎带过来的，此时游龙大大咧咧地躺在上边，朝刚刚进门的他说道：“师父给我的命令，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免得你一个大男人苛待了公主。”
凌无极道：“什么苛待，我就这一个徒弟，我疼她还来不及。”
游龙从藤椅上起身，走至凌无衣跟前，说道：“他向来惫懒惯了，若是有什么照料不到的，公主可以来找我。”
凌无衣：“谢游龙师叔，师叔以后唤我无衣便可。”
游龙略一点头，道：“白玉京历来的规矩，碰剑之前先明其道。公……无衣若是想练剑，这几天就要好好想想自己为何而来。”
凌无衣：“是。”
凌无极三两步跻身过来，朝游龙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自己的徒弟，我自己会上心。师妹你就不要操心了，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练剑，要是不想练剑，咱们也可以下山喝几壶。”
游龙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若不是你劣迹斑斑，师父又怎会让我过来照看着？”
凌无极无赖地笑了笑，“劣迹斑斑也是你们惯出来的。”
游龙懒得再理会他，细细地同凌无衣讲起内功心法和剑法书卷。两人直接将凌无极晾在一边，谈论了很长时间。
游龙到底是比凌无极心细，一番讲解下来，凌无衣受益匪浅。待两人聊完，凌无极已经躺在藤椅上睡了过去，落了一身的叶子。
游龙轻叹一口气，走过去仔细地将他身上的叶子一一拂落，转身却对上凌无衣看过来的视线。她动作一顿，低声交待了几句，“不明其道的话，可以多问问你师父，或者找我也可以。”
而后，游龙进房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凌无极盖好，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小院。
余下凌无衣对着一个酣睡的人，神情寡淡。
接着几天，凌无极只说让凌无衣思考自己的“理”，而他自己却得了空闲，几次偷跑下山去喝上几盏好酒。
云霄峰的女弟子过来送弟子袍和长生命符的时候，凌无极也不在。几位女弟子将东西交给凌无衣，语气可惜道：“难得出来一次，凌师兄却不在。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也不知凌师兄到底作甚去了。”
又一位女弟子接道：“我猜不是在后山捉兔子，就是跑下山喝酒去了，没准儿还有哪位佳人相伴。”
“嘻嘻，是凌师兄的作风。”
“不过，这新来的小师侄生的真是好看，难怪能入了凌师兄的眼，教人好生嫉妒。”
………
凌无衣神情寡淡地看着一众女弟子有说有笑地离开，一言不发地端着自己的衣袍回了房。
白玉京的长生命符视品阶而定，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的反面绣有山河图，而记名弟子则没有。
凌无衣正端详的这一枚，反面绣了与凌无极无一差别的山河图，正面绣了一个“凌”字，若非她的是桃花色，凌无极的是烟蓝色，两枚长生命符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她的弟子袍也是粉色，立领桃花长裙，袖口坠着流苏，缎面上绣着桃花盛放的暗纹，明艳精致中又不至于招摇。衣袍内衬上同样绣了山河图，正反形成鲜明对比。
凌无极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白玉京中一个女弟子，正是今日跟他一同下山的青鱼，也是他交好的女弟子之一。
两人在铁链险道前分开，青鱼微醺道：“今日谢过凌师兄的酒钱，改日再与师兄把酒言欢。”
凌无极神色清明道：“青鱼师妹，要是腿软的话，师兄送你回飞仙峰。”
青鱼闻言，笑骂道：“凌师兄是想占我便宜吗？小心让我师父她老人家看见，非得上京主那儿告你一状不可。”
凌无极：“做一回护花使者都要被说教，那我可真是冤。”
青鱼拽了拽了铁链，说道：“凌师兄不用管我，青鱼还没有体弱到连峰都登不上。你家里可还有个天仙徒弟在等着，还是赶快回去吧，莫要让小师侄担心。”
话落，她纵身一跃，借着铁链，摇摇晃晃地往峰顶飞去。
凌无极目送她上去之后，自言自语道：“她要是真担心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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