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退路
夜幕沉沉，烛火飘忽，向榕如坐针毡，在榻上辗转反侧后，又起身在殿内焦虑地踱步，心中的烦躁让她难以平静，无法思考。
她抬头望着被皇后派人围住的永和宫，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但她心中只想知道父亲的安危。
“咯吱——”
永和宫的门缓缓开启，向榕急忙望去，加快脚步来到院内，正欲出宫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皇、皇后娘娘？”
向榕大吃一惊，眼前之人正是身着凤袍的宛姝，她神情严肃，眼神清冷。
“参见皇后娘娘。”向榕稳住心神，请安道，“这么晚了，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宛姝向前移动两步，停在向榕身旁，用仅她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向大将军，企图谋逆，已被赐死。”
短短几个字，却如晴天霹雳，令向榕瞠目结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宛姝，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您怎么能……”
“本宫怎么不能？”宛姝打断了向榕的话，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向贵人为了私欲，不惜背叛皇恩，出卖家族，理应处死。”
“什、什么……”向榕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满是绝望，她瞬间双膝跪地，苦苦哀求道，“皇后娘娘，嫔妾知道错了，嫔妾不该忤逆您，求皇后娘娘给嫔妾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若说向榕之前还如迷途羔羊般，盲目地觉得这宫中只有皇帝一个主子，那她现在已然是恍然大悟了。
她的生死，已然如木偶的丝线般，被眼前这个女人紧紧握在了手中。
宛姝身姿绰约地弯下身子，美眸如鹰隼般凝视着向榕，玉手轻钳住她的下巴，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的符咒，蛊惑人心，“真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儿，不愧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只可惜，本宫的身边容不下这等三心二意之人。”
“你莫非真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能与本宫一较高下？还是说，凭借你父亲带来的那几百人马，就能让本宫乱了阵脚？”
言罢，她猛地甩开向榕的脸颊，如甩开一件无用的物品。
“嫔妾不敢！”向榕此刻的身子颤抖如寒风中的秋叶，她不停地向眼前的宛姝叩头，仿若捣蒜一般，只求能得到一丝生机，“嫔妾只是、只是心系陛下的安危，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嫔妾不敢奢求娘娘放过嫔妾，只求娘娘能网开一面，给嫔妾留一条生路！”
宛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意轻声细语道：“若是本宫不肯呢？”
“娘娘……”向榕满脸悲苦地看着宛姝，此时的她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嫔妾对娘娘还有用处！嫔妾的父亲已逝，军队定然群龙无首！而副将……副将是嫔妾的哥哥，嫔妾会传话于哥哥，让哥哥率领亲兵归顺于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放嫔妾一条生路！”
宛姝凝视着向榕，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哦？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交易，可本宫为何要信你？”
向榕赶忙解释道：“娘娘，我哥哥对家族绝对忠心耿耿！若嫔妾以家族之名恳求，他必定应允。”
宛姝揉了揉额头，冷笑一声，“你说他会应允，他就会应允？本宫怎么听着，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嫔妾……嫔妾万万不敢……”
“若你真想活命，倒也不是全无可能。”宛姝凝视着向榕，眼神愈发炽热，“传话给你哥哥，将他麾下所有亲兵全部划归江凌王，即刻前往金陵地区，未经本宫许可，不得踏出金陵半步！”
向榕身躯一颤，宛姝此语，无疑是将向氏的所有后路彻底斩断！
可此时的她又能如何呢，为了苟活，如此屈辱的条件，她也只能接受，“是，嫔妾遵命……”
宛姝转过身去，背对着向榕，声音中带着无可置疑的威严，“本宫既然答应了你父亲，留你性命，自然不会食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向贵人被贬为御女，终身囚禁于永和宫，无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向榕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声音略微颤抖，却仍充满感激，她再次叩头，“嫔妾，叩谢皇后娘娘天恩。”
向榕跪在地上，面色如纸般苍白，望着宛姝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偌大和永和宫仅剩她与微弱摇曳的烛光，愈发显得她孤苦伶仃、惹人怜悯。
走出永和宫，夏风轻抚着脸庞，带来些许舒适，却又夹杂着几分令人不适的黏腻，宛姝的心情亦是如此。
当她回到凤仪宫时，夜幕已深，却见璟琰在凤仪宫内，他上前两步，跪下请安道：“母后安，儿臣听闻您去了永和宫，便在此等候母后归来。”
“好孩子。”宛姝轻轻揉着璟琰的发丝，将他拉到榻上坐下，脸上流露出难得的柔和神情，“这几日上朝，可还习惯？”
“起初并不习惯，但有母后和六叔的协助，儿臣觉得轻松了许多。”璟琰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接着又问，“父皇近日身子可好些了？儿臣想去探望。”
听到这话，宛姝的眼神微微一缩，安慰道：“好多了，只是你父皇此刻不喜他人打扰。琰儿只需专注于自己的事务，你父皇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呢。”
她的笑容温柔而清冷，宛如廊外那抹带着凉意的空气。
嘉定九年，皇帝龙体欠安，太子代为理政，时光匆匆，已过一年有余。
璟琰虽年仅八岁，却已能率领百官参与各类祭祀大典，亦能在群臣面前诵读奏表，逐渐展现出未来君王的风范。
宛姝看着越发成熟的璟琰，心中思忖着，一些棘手的问题，是时候彻底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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