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都得站队（二）

　　    听莫洛托夫询问，“如果在开始期间爆发战争的话，会影响中国履行协议么？”何锐觉得苏共是准备投机。便反问道：“苏联认为，维持中苏边境不驻军，对苏联造成了很大压力么？”

　　    这句话就很不客气，弄的莫洛托夫一时有些尴尬。不过何锐没有继续就此事追问下去，而是问道：“还有其他事么？”

　　    见何锐要终止谈话，莫洛托夫不敢再试探，继续问道：“主席先生认为德国挑起战争的几率有多大？”

　　    “100%。”何锐答道。

　　    “德国进攻苏联的可能有多大？”

　　    “如果苏德不接壤，几率60%。苏德接壤，几率100%。”何锐继续答道。

　　    莫洛托夫没有再问，起身告辞。在国家层面上，向另外一个国家请教这么具体的问题，已经是非常低的姿态。如果再询问更多，是苏联不能对中国摆出的姿态。

　　    送走了莫洛托夫，何锐去参加了军委会议。主持此次会议的是李润石，面对同志们认为战争有可能1940年爆发的可能，李润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纳粹德国没有得到捷克的资源，纳粹德国很可能会在1940年开战。根据到中国来避难的捷克兵工厂的技术专家们提供的捷克武器囤积数据，现在纳粹德国已经满足了他们所有部队的装备需求。现阶段没有行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纳粹德国正在调整其军队的装备，实现以前完成不了的训练。现阶段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纳粹德国有行动，必然是惊涛骇浪般的进攻波兰。

　　    而且现阶段欧洲的舆论中，波兰的形象越来越差。虽然还不太确定恶化波兰形象的主要推手是纳粹德国，又或者是英法已经准备牺牲波兰，让苏德尽快接壤。仅仅这个趋势，就证明战争已经无可避免。现在欧洲各国都必须选择站队。”

　　    军委的同志们都不反对战争必然爆发，而且欧洲爆发战争，只是减少了中国自由行动的压力，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李润石看同志们没有意见，继续说道：“接下来讨论截止到1940年秋季征兵的计划安排。”

　　    总参谋长胡秀山说道：“到1940年秋季征兵结束，我军的现役部队数量将达到470万。其中，空军127万。包括10万架各型战斗机，30万飞行员，其余97万为各种后勤部队。陆军共18个集团军，233万部队。根据1935年开始的军制改革，现有36个装甲旅，59个摩托化旅，以及48个步兵师。海军110万。将组建以36艘航母为核心的作战部队，海军航空兵，以及海军陆战部队。

　　    预备役数量为290万，并且开始进行训练。预计到1941年秋季征兵后，预备役数量将达到490万。可以随时进行调动。按照计划，不出现特别情况下，部队依旧以当年征兵作为现役部队主要来源。

　　    现阶段，能够容纳100万海军部队进行装备轮换训练的随行游轮已经基本建造完毕，所有已经完工的海军装备训练中，都可以得到随时更换。实现最大程度的训练……”

　　    李润石听着总参谋长胡秀山的报告，与他参与到的动员计划对照。动员序列分为数级，

　　    1，停止休假。全体现役军人结束一切探亲、休假状态，返回所属部队;

　　    2，停止退役/进行预征。预订本年度服役期满的现役军人停止退役继续留队,本年度已进行兵役登记的合格人员提前入伍;

　　    3，转隶/归队。预备役部队充实人员开始训练准备转入现役。特定的技术部门或国有企业整体转隶军方管辖。短期内退役人员回归原隶属单位现役;

　　    4，征召有服役经历人员；

　　    5，无差别征召符合征兵要求人员，民兵部队转入现役；

　　    6，放宽征兵要求。

　　    李润石参与讨论和制定的计划中，中国会处于战争状态，但是国内最多动员到第二级，甚至有可能不实施动员。

　　    计划这么制定的首要原因是中国采取义务兵役制，而不是募兵制。在义务兵役制度下，所有成年公民都有服兵役的义务。国家会根据需求，制定义务兵役制的入伍标准。由于中国当下人口6.8亿，导致中国的义务兵役的服役标准比外国募兵还要高。即便是按照计划，组建规模为800万的现役部队，以及700万预备役。中国的义务兵役制度也会采取远高于其他国家的标准。

　　    李润石和负责制定计划的负责人经过讨论后，发现中国或许没有必要动员，只是需要宣布进入战争状态。进入战争状态，就要基于战争需求，对社会进行一定的管制。但管制与动员可天差地别。

　　    动员意味着不管人民愿意不愿意，都得按照国家的要求行动，属于绝对强制。管制则是国家要求不得做一些事情，如果民众真的违反了管制条例，会受到警告以及一定的惩戒，属于政府行政范畴。

　　    经过讨论之后，原本认为需要战争内阁来执行的战争计划，好像连战争委员会都未必需要建立，依靠现有的军事部门就能完成战争任务。只是中国从战国时代结束后，基本就没搞过如此规模的高强度高烈度战争，谁都不敢托大，暂时没人提出酒以中国正常国家结构去打仗的正式观点。

　　    现在听到要给海军训练部队配备能够装50万部队训练时候用的“游轮”，李润石感觉完全合理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莫名想吐槽的冲动。

　　    按照计划，到1941年年底，110万海军都该有自己的舰艇，随舰队行动的只有医疗船运输船。并不需要大量专用的给部队轮训的运输船。所以讨论中，李润石听到航运专家建议建造游轮提供海上更换的建议，李润石当时是被惊到了。不仅李润石，参与讨论的何锐的五虎上将们都一脸愕然。只有何锐抚掌大笑，“这个建议好！”

　　    航运专家随即做了解释，“游轮的居住环境好，有助官兵们快速恢复体力和心情。按照计划，这些游轮使用不过3年。如果建造专用的其他船舶，不仅居住环境恶劣，服务不够周到。而且停止使用后又是浪费。使用游轮，可以直接军用变民用。其剩余价值非常高。”

　　    李润石也接受了这个建议，但是听到这批游轮真的建设完成了。想象着一边是艰苦的海上舰艇的居住条件，一边是被称为海上宫殿的游轮上的居住环境。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此时总参谋长胡秀山已经结束了介绍，与会的将官与领导们感觉完全在当下能够承担的范围内，也没人提出什么建议。

　　    何锐这才开口说道：“接下来，总政治部的工作将由李润石同志领导。”

　　    此言一出，下面的气氛就不太一样。文明党是党领军，总政治部主抓意识形态。现在李润石出任党校校长，已经有了巨大的权力。党内普遍认为，李润石会成为何如继任者的有力竞争者，现在这个任命，等于是让李润石站上了近乎何锐副手的位置。原本有些领导认为，何锐的副手会从军队中出现，现在看这种可能已经非常小。

　　    吴有平虽然是何锐公认的亲密战友，但吴有平是政府体系的负责人，而不是国家的负责人。眼见何锐从党的系统内选拔了李润石，果然符合了国家制度。

　　    更具体的工作就不是在这个级别的会议上讨论，而是由各个职能部门完成。何锐开完会，又将四名战略核心成员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何锐一上来就问：“之前提出过的问题，到底是战争内阁，还是战争委员会。大家现在有看法了么？”

　　    上次何锐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核心成员都回答不上来。何锐也没准备让他们立刻想出答案，因为这件事根本不是想出来的，而是“算”出来的。

　　    此次何锐也没有准备要大家给出答案。如何政府都不希望因为战争打乱经济运行，如果国防部就能解决的问题，就完全没有必要建立战争委员会。战争委员会能解决的问题，自然不需要战争内阁。

　　    吴有平先答道：“我现在说个数据，根据我们的情报，德国现在大概有210万台机床，其中160万台金属切削机床。美国有170万台，苏联有85万台机床，年产6万台左右的新机床。中国到现在拥有310万台机床，以现在的生产能力，大概能年产29万台新机床。在这24万台新机床中，国营企业定了3万台安装了包括激光陀螺仪在内的新组件的机床。

　　    如果只是打一场1500万军队的战争，政府多收点税，多发点债券。国营企业的利润很好管理，接受军工与政府采购订单的私营企业，给他们5%的利润，多余的利润上缴国库。加上国家再促进科技普及，经济增长再快些。咬咬牙，有可能撑下来。如果只是1200万军队的话，我认为可以撑下来。”

　　    其他三人都没吭声。不是大家装深沉，而是无法确定吴有平的看法是否真的能实现。

　　    何锐其实也没底，虽然之前说过到底是打哪一种战争，但何锐其实已经决定，要打社会主义全球解放战争。这样的战争一旦打起来，美国注定要与中国开战。倒不是美国舍不得他的那几块小小的殖民地，而是美国绝不可能允许中国主导世界秩序。

　　    对中国来说，如果只是获得了太平洋与印度洋霸权，那么战争未来还得打。便是核武器出来了，世界陷入恐怖平衡，世界就继续冷战。在战争边缘状态下，各强国都会竭尽全力的在对方势力范围内搞事。所以不打就算了，打就要打出一个新世界。

　　    美国当年拥有全球49%的工业能力，也不过是先获得了欧洲的领导权。现在中国的对手不光有欧洲，还有美国。以中国现在的实力，不会战败。但是要打赢战争，难度非常大。

　　    何锐不开口，平时会忍不住会说几句“傻话”的程若凡都没吭声，其他人更不开口。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各自思考着。李润石回想起一年多前程若凡叫上他，去接受点“惊讶”。李润石看完了激光陀螺仪后，的确有点惊讶，却觉得远没有程若凡说的那么夸张。可这个冲击的后续比李润石想的要大的多。

　　    倒不是说一个激光陀螺仪多么了不起。单纯的一个设备从来都没什么了不起！

　　    重要的是为了造出激光陀螺仪而突破的一系列技术全面进入实用阶段后，对中国制造业产生了巨大的推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以前老技师们生产1000个零件，误差与设计数据差干分之一毫米的，有几件。误差百分之一毫米的，有几十上百件，其他的都是规定误差内，但是决不能成为精密件的零件。

　　    现在一个完成了技校培训的学员，再接受半年的生产与培训，只要这名新工人真的安下心肯搞机械加工。使用新的高精度机床生产，零件精度水平就轻松能达到老技师的水平。

　　    至于那些高级技师和工程师，他们则是负责生产高精度机床，是另外一种技术生产。原本可能加工100个零件，偶尔能够生产出一个可供高精度机床使用的零件。现在大概加工100个零件就能生产出10个左右。

　　    高精度机床越多，生产合格零部件的效率越高。不同精度的零件，价格不是直线变化，而是曲线变化。高精度机床越多，单位数量内的零件精度越高，整体成本就越低。在李润石看来，同样的一场战争，会随着中国工业实力的快速增长，使得战争成本大大降低。此消彼长之下，中国的胜算大大提升。

　　    想归想，李润石什么都不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无法确定。

　　    何锐打破了沉默，“战争的第一阶段的战略目标，大家的看法都是什么？”

　　    徐乘风当即答道：“主席，总参谋部大部分同志认为，第一阶段是夺取东南亚，将欧美从东南亚赶出去。”

　　    程若凡则接过话头，“我认为与美国在菲律宾与夏威夷地区进行决战，也应该算是第一阶段的任务。因为美国有可能会对我们发动全力进攻。”

　　    何如问道：“你们都认为把美国拉到东南亚来作战，是最有利的选择么？”

　　    程若凡与徐乘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是！”

　　    战略这种事情，大家其实没多大选择。地缘政治的基础就是现实的物质世界，既然中国没有能力让夏威夷群岛瞬间消失，那就只能考虑美国最大限度利用夏威夷这个太平洋舰队核心锚地功能的各种可能。

　　    “第二阶段呢？”何锐继续问。

　　    徐乘风答道：“不管那时候是否已经击败了美国，我们都将进攻英属印度，将这里解放出来。根据总参谋部的推演，完成第二阶段的作战，我军470万的兵力勉强够用。因为东亚经济共同体的其他国家还能提供60万的部队。其中40万海军，20万陆军。这些陆军的训练和装备足够对付英属印度的印度军队。”

　　    “第三阶段呢？”何锐说着，还给大家散了烟。

　　    吴有平最近觉得有些气短，对烟味的忍耐度非常低，便起身去开了窗户。刚打开窗户，夏初的风吹进来，让吴有平感觉精神一振。而背后的徐乘风答道：“第三阶段很难判断。如果我们只完成了前两个阶段，就不再继续进攻。德国击败法国后，还在和英国继续打。英国应该拉上美国一起作战。但是我们的目标是解放殖民地，那么英国完全有可能选择与德国媾和，集结所有力量与我们战斗。

　　    如果局面发展到这个程度，我们就必须依靠远程投放能力与敌人作战。这对于我国的工业实力与人力要求非常高。”

　　    吴有平听到这话，心脏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得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阵嗡鸣，在嗡名声中，还夹杂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高音。医生说，这是因为吴有平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幻听。建议吴有平好好休息。

　　    可当下的局面，吴有平哪里有时间休息，更没有心情休息。方才徐乘风所说，让吴有平想到了当下中国的造船能力。虽然中国造船能力飞速攀升，但是想达到数干万吨位的船舶不停往来，还是有不小差距。如果战争能晚10年爆发，中国就可以达到那样的水平。但……中国经济现在的确十分红火，可红火的基础建立在政府通过赤字全力拉动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基础之上。虽然中国与其他国家相比，的确好很多。可最多5年后，中国经济就会因为赤字而不得不增加税收，减少赤字。美国1937年的经济危机就是这么搞出来的，中国应该能撑过这段艰苦时光，但是绝不可能毫无损伤。

　　    一想到这些，吴有平又增加了另外的压力。耳鸣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正在吴有平用手指揉着耳朵上穴位，试图缓解压力的时候，就听何锐语气沉稳的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打一场社会主义解放战争。大家可以设想一下，当我们摧毁了东南亚的帝国主义枷锁，将东南亚的人民解放出来后，他们分到了生产资料，建成了全力发展经济的社会制度。那么，他们会不会出现大量的进出口需求？”

　　    吴有平一直觉得何锐在关键时刻的发言总是能安抚人心，更听到何锐将东南亚当做市场来看待，心情登时轻松不少，连耳鸣都得到了很大缓解。

　　    走回到何锐身边坐下，就听何锐继续说道：“东南亚加上印度半岛，人口也有6亿吧。6亿人的大市场，有平，你还记得刚解放的时候么，那时候东北，平津、上海等工业区全力生产，工人加班加点，最后表示钱可以少挣点，好歹别加班这么多。”

　　    吴有平回想起那个时代，忍不住怀念的叹息道：“主席，那时候可真是个好时光。东北彻底的扫盲，成人培训在东北深入人心，就是那个时候。人民嘴上说不愿意加班，其实是觉得太累，挣得不够多。之后接受了成人培训，学到些技术，收入就高了。唉……我现在都不太敢回家，一见到家里那两个的学习态度，我气的饭都吃不下……唉……”

　　    李润石想到的却是正在进行的人口迁移，现在中国最缺的就是就业岗位，如果获得了6亿人的大市场，与他们的进出口贸易，好歹也能创造3000万个就业岗位吧。

　　    何锐则继续说道：“不光是进出口带来的就业，我们所获得的市场提供的商品的使用价值，就足够将我们这些年发行的货币的泡沫给变成现实。到时候我们的货币量只怕还要增发。

　　    李润石心中一震，他倒是考虑过一些这个问题，但是因为在金融学习上还没贯通，暂时没办法形成系统性认知。

　　    一直沉默的程若凡却开口了，“主席，我觉得这不会是把那些地区变成我们经济殖民地，对他们进行经济掠夺吧？”

　　    这话也就是程若凡敢说，大家就沉默的等待着何锐的回答。

　　    何锐坦然答道：“初期一定会有这样的成分，所以这就得看我们如何制定全球解放战争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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