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小琰

　　启辰的凝望如似透视的针一般，令那女子有些目光躲闪。

　　但怒发冲冠的小男孩儿可不再惧怕什么了，他将眼睛睁得溜圆，眼底都有了血丝红，死死的盯着面前锦红衣的中年，想起了那晚卖烧饼。

　　当时见姐姐抹泪向家里跑，小琰只感觉定是姐姐进府送烧饼时受了欺负。

　　便担心着追赶。

　　姐姐跑得快，一会儿便不见了影子。

　　小琰此时第一次没有畏惧周围的黑暗，一心奔着家跑去。

　　平日缓走不觉累的路，小琰这次却弯腰如虾米，扶膝歇了好几次才缓过要断掉的气。

　　终于头晕眼花着到了家，家门大敞四开着，像是招了抢贼一样。

　　小琰心知是姐姐没跑丢，便大门也没顾上关，径直去了姐姐的房间。

　　房门是虚掩的，并没反插。

　　小琰听里面没动静，便一把推了开，向里边瞧，小琰立刻呆傻住了！

　　只见姐姐背对着门口，吊在了房梁上，晃荡着！

　　“姐，你怎么在屋里荡秋千，外面院里不是有现成的吗？”小琰呆呆的嘟囔着。

　　小琰吭了几声，眼泪如泉涌，滴淌在了前胸上。

　　他知道，姐并不是在荡秋千，而是大人们提过的悬梁窒尽！

　　“姐！”小琰叫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小琰抱往姐的双腿，努力着想把姐从那上面弄下来，可是姐太重了，怎么也托不动。

　　“姐，你自己下来好不好！你不是答应过娘，要好好照看我了吗！姐……！”小琰泣不成声哭喊着。

　　忽的小琰想起对面裁缝铺有个大哥哥，肯定能将姐姐托下来。

　　便转身往外跑。

　　突然眼前一花，“嘭！”又被什么撞了回来。

　　小琰仰坐在地上，抹把朦胧的眼睛，便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像是抹了锅底黑似的，只那双眼睛明亮着。

　　呈时吓了小琰一跳，指向那人的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来问道：“你，你是鬼？”

　　屋里没点灯，只有一片月光从敞着的门中打进来，那人的影子罩上了小琰半边身。

　　那人摇摇头，露出大白牙，空洞着道：“你姐的魂还没散，我能将她救回来，不过你得听我的！”

　　那人衣衫破破烂烂的，夜风吹得身上的几缕布条还飘动着。

　　不过小琰不在乎他是不是人，也不管他是不是乞丐，只要能将姐救回来就行。

　　小琰半信半疑的盯着他，轻轻的点着头。

　　“你确定？”那人眼中有了不悦。

　　小琰怕他走，立刻重重点了点头道：“听你的！”

　　那人黑着脸，绕过小琰，在一过间，小琰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攥着个白玉瓶，不过小琰不知道那瓶子是干什么用的。

　　小琰滚身爬了起来，见那人弯下腰，伸手立起了姐脚边下的木橙，又站到了长条木橙上去，将姐拦腰抱了下来。

　　小琰凑过去见姐躺在地上，吐着舌头，翻瞪着白眼，他想起了吊死鬼的词汇，虽然吓得哆嗦着，但心里却撮得很疼！

　　小琰哀求着问那人：“怎么救？”

　　那人的脸正好对着月光，可还是黑漆漆的看不清。

　　“你把手伸出来！”那人正色道。

　　小琰此刻有些相信了，伸出了右手。

　　“怕疼吗？”

　　小琰刚要点头，却立马坚定着摇头道：“不怕！”

　　那人便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只宗色皮手套，又低眼拔开玉瓶塞，往手上倒着什么。

　　“哗哗！”从瓶中倒出了许多液体。

　　小琰忽的嗅到了浓浓的酒香，比对门裁缝店大哥哥喝的香得很多，定是大哥哥常提及的那种非常仰贵的酒了。

　　小琰疑惑的盯看那白玉酒瓶，月光正好打在上面，那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很有醉意感。

　　小琰虽然去不起私塾读书习字，但大街上商铺牌子总看常问还是认识一些的。

　　当酒快要倒完时，忽然从瓶中随酒淌出了一个透明的小东西，有米粒大小，细看之下，竟然是一只长满了触须的小虫子，蠕动中，全身很绵软，没眼没头没尾，就像有须的蛆虫，特别恶心！

　　那人把虫子用酒液顺倒在了小琰的小手上叮嘱道：“千万別动！”

　　小琰点头间只觉那小虫的触须突然变成了无数钢针，扎破开了皮肉正往里钻，疼得小琰咬牙直冒冷汗，但是为了救回姐姐他坚持得住！

　　忽见那虫子钻了一半就由透明变成了血红色，也胖大了很多，此刻都有黄豆大小了！

　　那人连忙扣出虫子，直接掀起姐姐的淡灰色粗麻衫，将捏着虫子的手伸了进去，好像将虫子放在了姐姐的胸口。

　　做完这些后，那人起身空洞着道：“好了，一会儿你姐便会醒过来，她自会明白，不过这是咱俩的约定，除了你姐，不能与其他任何人提起，如果你违了心，那你姐可就……！”

　　小琰点头，知道那人说的意思。

　　那人说完，走到里边的床前，看着床头上铺搭着的一块长条布，像是想了什么一小会儿！

　　然后便将布条翻到了背面，向小琰招手。

　　小琰疑惑的靠近了过去。

　　“伸开手！”那人侧头下视着小琰。

　　小琰听话的展开被虫子咬过的手，手上一片粘糊的血迹还没干。

　　那人用手指沾了点血，在布条上写了几行字，又在整块布上画了几大笔才转身离去了。

　　临走时，那人头也没回道：“等你姐醒来，让你姐把她的生辰八字也写在上面！”

　　小琰听得很清楚。

　　小琰怕姐姐一直躺在地上受了凉，便将姐姐身下垫了些东西，是在床上找来的小麻毯子。

　　小琰将所有的门都关上插好，便蹲在姐姐身边，双手托着小下巴，眼中幻散又凝聚着，充满了对以往的回忆，他再也不想要那双与小胖一模一样的绣边鞋了。

　　次日鸡叫，小琰终于见到姐姐睁开了那双有神的大眼晴，高兴坏了！

　　直接就扑到了姐姐怀里，姐姐还有体温，她还活着。

　　小琰与姐姐哭诉了一夜中的所有故事，对，过去的都是故事。

　　梅子又与弟弟在堂屋吃上了最香的烧饼早饭。

　　可还没等吃完，突然姐弟都停了下来，因是外面有人“哐哐！”的在砸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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