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杳无音信
凌晨12点，除夕夜。
寒夜凉如水，张亦涵穿着单薄的睡衣蹲在公交站台处抖着肩膀止不住哭泣着。
凌晨的街道很清净，几盏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偶尔有汽车从旁边驰骋而过。
她此刻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孩，无助而又彷徨。
半个小时后，何嘉从一辆出租车下来，看到哭得哽咽不止的张亦涵，忙着将外套裹在她身上。
张亦涵躲进何嘉的怀里，浑身冰冷，身子颤抖不停，不知道是被冻太久了还是哭太久导致的，支支吾吾、咬字不清道：“他……不要……我了……”
何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疼得要死，也不知道秦钦到底抽什么疯了，大凌晨、大过年的把人赶走算几个意思啊，气呼呼地揽着张亦涵的肩膀道：“走，我给你撑腰去！”
张亦涵摇摇头，哽咽道：“不……他……他不想……看看见……我……他叫……我我我……滚……”
一想到秦钦怒咆着让她滚的画面，张亦涵的心凉了半截，可是……这是她自作自受，她怨不了任何人。
“他有病吧！”何嘉怒道。张亦涵都为他做到那种地步了，他竟这样待她。
“我我我……不对……对对对……不起他！”
听到她说话如此不利索，何嘉心疼道：“算了，这笔账以后再找他算，我送你回家！”
张亦涵拼命地摇摇头，“不不不……回去……”
“那你想去哪？大过年的，你想露宿街头不成？”
张亦涵神情痛哭道：“不不不……回去！”
何嘉拥抱住了张亦涵，红着眼眶道：“好，那今年去我家过年，好不好？”
张亦涵重重地点点头，眼神却不舍地往后看，希望秦钦能来出来找她，能听她解释……
或许她会解释！
可身后那条路空无一人，期待也成空。
出租车离开了街道，秦钦才从转角处走出，自己也只穿着睡衣，手上搭着一件外套。
她真的滚了！秦钦头靠着墙壁，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结婚了！却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他此刻恨透了那个与她结婚的人，为何要抢走他最爱的人？
张亦涵，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把自己托付给我。
你从来就不曾信任我……
这是秦钦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
除夕夜。
何氏夫妇给两人发了红包后，就守在电视前看春晚，倒数新一年的来临。
张亦涵魂像被偷走了似的，除了睡就是发呆，现在她正在楼顶上看着墨色如水的天空发呆，一边喝酒一边数着星星，数着数着，熟混了，又重新数，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啤酒，整个人醉醺醺的，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
“嘉嘉，你朋友没事吧？这么冷天在楼顶吹风喝酒容易感冒的！”何美丽担忧道。
何嘉也管不住她，头疼道：“随她吧！喝醉了说不定能睡个好觉！”
“那你给她拿件外套，大过年着凉了就不好了！”何美丽从房间里拿出呢子外套递到何嘉的手上。
何嘉来到楼顶，张亦涵醉得不省人事了，躺在地上数星星。
何嘉把呢子外套盖在她身上，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问道：“张亦涵，和我说说吧，为什么和秦钦吵架了？”
张亦涵嘻嘻一笑，“不说……套我话……你又在……不说，也不说……打死我……”
她喝醉的时候说话都是倒着说的，这也是一种本事啊！何嘉有个好朋友喝醉酒了会在大半夜给人发钱，然后一大早会醒来收回半夜发给别人的钱。
“秦钦说……你结婚了？”
张亦涵望着天空沉默了半响，“嗯，结婚……秦钦……不是和……给别人了……卖……把自己……我……”
何嘉听后，心痛万分地看向张亦涵，“因为交易吗？”
张亦涵呵呵一笑，轻轻地摇摇头，眼角边滑落着豆大般的泪水，泪水滚烫滚烫的，灼热了脸上的肌肤，“也不说……打死我……也不说……”说完，彻底闭上眼睛装死。
何嘉伸手帮张亦涵擦干脸上的泪水，温柔道：“这里冷，回房间睡吧！”
“我真羡慕你……嘉嘉……”
何嘉闻言，手莫名一顿，继续帮她擦泪水。
张亦涵，我又比你幸运多少呢？
你又不是我，又怎知我的日子会比你好过多少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罢了！
*****
年初三，何嘉一起床，张亦涵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嘉嘉，我走了，不用担心我，新年快乐^_^！
何嘉拨通了秦钦的电话，开门见山道：“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秦钦着急道。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么大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急也没用！”
“我去找她！”秦钦惊慌失措道。这个年他过得一点也不好，堕落得与烟相伴。
“秦钦，算了吧！”
“何嘉！你什么意思？”秦钦怒不可遏道。
“你找不到她的！”
“不可能！我一定会找到她的！”秦钦愤怒道。
“秦钦，她要的你给不起！你能怎么办？”何嘉残忍道。
一亿三，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秦钦拿不出！
秦钦听后，颓败地靠在墙壁上，心里满满的不甘，双手握紧成拳，狠狠地捶着墙壁，指关节流着血，疼得双手颤抖着，手上的伤痛可以治愈，可他心里的痛呢？
难道他就只能如此被动地看着她就这样与他从此背道而驰吗？
*****
年已过完，又到了上班时间。
秦钦不想去上班，整个人颓废在家，不是抽烟就是喝酒，终于喝出胃出血，被送到医院了。
张亦涵一直杳无音信，秦钦一遍遍重复地拨打着她的手机号码，始终是关机状态。
他放疯般地去找，找遍了能找的所有地方，也没有她的下落。
他后悔极了，那一晚，如果他不会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如果他当时紧紧地抱住不让她走，或许她就不会离开？
她这人又小气又狠心，一生气就藏起来，藏得任谁也找不到。
秦钦没有找到张亦涵，却见到了张云天。
张云天语气不屑道：“别找了，涵涵要的，你给不起！”
秦钦质问道：“她到底在哪？”
“我也不知道！”
“她是你女儿，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嫁得很好，过得很幸福，涵涵想要的，他给得起！而你，就算豁出命了，也给不起！”
秦钦怒得抡起拳头打在张云天的脸上，当理智被愤怒排挤得一点不剩时，秦钦也顾不上尊老爱幼了，怒咆道：“她是你女儿啊？不是你能卖的商品！”
张云天被打得往后踉跄了几下，险些摔倒，啐了一口水在地：慢条斯理道：“年轻人！本事不大，脾气倒是挺大的！你要是能给得起涵涵想要的，涵涵嫁的人就是你，可你……啧啧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而你看看你现在，像只丧家犬，从始至终，你都在倒贴涵涵！”
秦钦绝望极了。从此刻才知道，原来张亦涵从小生活在这样悲剧的家庭？心疼得直抽搐。
脑海里的记忆像电影倒带般，大学那三年，张亦涵在他跟前活得有多乐观积极，此刻他就有多心疼……
张亦涵，我错了……
张亦涵，我想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
最后一次联系上张亦涵是元宵节那天，张亦涵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将他们的爱情划上了句号：
秦钦，分手吧！
我希望你走得更远些，再远一些……离我这个不祥之人远一点。
秦钦，我最喜欢你身上的书生气质了，真想和你永远呆在校园里，学业可以毕业，爱情永不毕业，笑笑闹闹就是一辈子，这样多好啊。
你说你最爱我的简单和笑容，我自己也喜欢那样的自己，真心实意爱你时，我是完整的，对你的爱也是干净的。可当我不再完整了，对你的爱不再纯粹了，我与你之间的感情也已到了毕业的尽头了。
对不起，秦钦，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我们的爱情出卖了！
对不起，秦钦，我做的每一个决定没有过问你的意见，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信任你的，毫无保留地。
再见！秦钦，你永远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永远爱你的张亦涵！
秦钦看到短信后，气得将近奔溃，急急拨通，那边已经关机了。
秦钦气得砸碎了手机，躺在沙发上绝望地哭了。
失去一个只为她而活的人是什么感受？
是哀莫大于心死！
认识张亦涵后，秦钦整个大学期间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奋斗，为此，他不惜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想法，只想早点找份工作挣钱，然后给张亦涵一个家，一个像样有温度的家，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她曾抱怨说，她有个很有钱的爸爸，有个很阔太的妈妈，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家，他爸爸总是忙于工作，她妈妈总是忙于聚会喝茶打麻将，他们只有节假日才能一起在饭桌上吃饭，其余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在吃饭。
她说，“家不用很大，爸爸一定要爱妈妈，爸爸要好好地疼爱妈妈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充满欢声笑语的家一定很温馨，对不对？”
秦钦静静地望着她，深邃的眼神如寒潭，深不见底，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还好，你性格没有畸形！”
“嘻嘻，我内心可强大了！”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给你一个像样的家！”
张亦涵眉开眼笑地点点头，“秦钦，家有你才是完整的家！咱们以后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就得了，你打我骂我我都不走，像狗皮膏一样贴在你身上。”
以前她总是如此死皮赖脸，无论秦钦怎么说她，她就是不走。可为什么那晚她不死皮赖脸一点？他一定会对她没辙的。
可现在为什么连见他一面也不愿意就直接宣布分手了。
以前她总把一辈子挂在嘴边，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好像一辈子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可现在，一辈子就是一个梦。
世界就是一个圆，他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深深的回忆，深深的痛苦，深深的绝望。
她一个那么娇弱的女子，怎么面对那笔天文数字的债务？
他能为她做些什么？
*****
又是一年凤凰花开时，遥遥无期的毕业转瞬在即。
何嘉作为毕业生，匆匆忙忙地回校准备毕业答辩和毕业照事宜。
张亦涵却缺席了。
法二班34人，集体照少了她一个人，青春的纪念册也少了一页。
谁也不知道张亦涵去哪了？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仿佛如被蒸发的水蒸气般，凭空消失了。
拍完毕业照后，大家都散了。
何嘉和秦钦三人是最后离开的。
三人最后在川菜馆聚餐。
酒过三巡后，秦钦开始发酒疯了，第一次这般毫无形象地发酒疯，说的话句句不离张亦涵。
何嘉听不下去了，可秦钦还在不屈不挠地问：“何嘉，你老实告诉我，张亦涵是不是和你联系了？”
何嘉摇摇头，真没有。她从来没想过张亦涵狠心决绝起来，会让人如此害怕。
“何嘉，我要走了！”秦钦突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止也止不住。
喝醉了真好，可以在人前放肆流泪，第二天谁也不会提起此事，真的很好……
何嘉点点头。她知道，他要去赴美出国留学了，整个法学院无人不晓，不知道张亦涵真不知道。
“你来送送我吧！”
“好！”
*****
一个星期后。
何嘉去机场送秦钦出国。
“为什么会改变想法？”何嘉指的是秦钦出国留学这件事。
“她希望我这么做，因为她觉得出国深造是我的理想！”秦钦苦笑道。
张亦涵，你错了，错得很离谱！
爱上你之后，我就没想过要离开你身边。
你就是我为之奋斗的源泉和动力，我们的家就是我的理想！
这是你不知道的事！
“值得吗？”何嘉心酸地反问着。
“那你觉得张亦涵为我所做的一切值得吗？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就把我远远推开值得吗？”秦钦鼻子泛酸，红着眼眶逼问着。
“何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被她彻彻底底地打败了，我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秦钦无措道。
找不到张亦涵，他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丢失了主心骨，连下一秒要做什么也不知道。
张亦涵，我的生活除了你还是你，处处充斥着你挥之不去的一颦一笑，现在要把你隔绝出我的世界，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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